标准日语中级：第37課 小さな出来事（3）

会计考友

　　课程译文
( i$ J  c& V8 Y7 T- W　　第 37 课 一 件 小 事
/ f9 W- K9 f, b. e3 U! ], M1 l% ]% Q　　鲁 迅 著
! i- y+ y6 w9 I( c( G　　竹内好 译
　　我从乡下跑到京城里，一转眼已经六年了。其间耳闻目睹的所谓国家大事，算起来也很
7 j, l7 s! ^# f9 p8 a　　不少；但在我心里，都不留什么痕迹，倘要我寻出这些事的影响来说，便只是增长了我的坏
- y  H( A" i1 V% x. X4 q　　脾气，--老实说，便是教我一天比一天的看不起人。
　　但有一件小事，却于我有意义，将我从坏脾气里拖开，使我至今忘记不得。
4 h4 a, e- F7 A　　这是民国六年的冬天，大北风刮得正猛，我因为生计关系，不得不一早在路上走。一路
　　几乎遇不见人，好容易才雇定了一辆人力车，教他拉到Ｓ门去。不一会，北风小了，路上浮
　　尘早已刮净，剩下一条洁白的大道来，车夫也跑得更快。刚近Ｓ门，忽而车把上带着一个
　　人，慢慢地倒了。
  j& ^2 \0 H% `5 y8 `0 m" x: K& d　　跌倒的是一个女人，花白头发，衣服都很破烂。伊从马路上突然向车前横截过来；车夫
　　已经让开道，但伊的破棉背心没有上扣，微风吹着，向外展开，所以终于兜着车把。幸而车
4 r6 ^7 w0 J& Y$ ^! W3 O0 F  ]　　夫早有点停步，否则伊定要栽一个大斤斗，跌到头破血出了。
　　伊伏在地上；车夫便也立住脚。我料定这老女人并没有伤，又没有别人看见，便很怪他
. D- U$ w0 H8 M1 |　　多事，要自己惹出是非，也误了我的路。
9 N2 d: p9 a' |* ~2 X　　我便对他说，"没有什么的。走你的罢！"
　　车夫毫不理会，--或者并没有听到，--却放下车子，扶那老女人慢慢起来，搀着臂
　　膊立定，问伊说：
　　"你怎么啦？"
; b2 D, A' c0 |1 |( X7 n" @  X* P　　"我摔坏了。"
- J6 H9 G5 G$ w) c+ J; Q% u0 e　　我想，我眼见你慢慢倒地，怎么会摔坏呢，装腔作势罢了，这真可憎恶。车夫多事，也
6 A/ N. }' c6 E! d/ q. K　　正是自讨苦吃，现在你自己想法去。
　　车夫听了这老女人的话，却毫不踌躇，仍然搀着伊的臂膊，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。我有
4 Q9 B3 n4 c4 h# K6 D2 z　　些诧异，忙看前面，是一所巡警分驻所，大风之后，外面也不见人。这车夫扶着那老女人，
　　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。
　　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，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，刹时高大了，而且愈走愈
　　大，须仰视才见。而且他对于我，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，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
　　着的"小"来。
. q6 K. h4 h3 |$ N3 K2 d1 f2 C6 `1 n  w　　我的活力这时大约有些凝滞了，坐着没有动，也没有想，直到看见分驻所里走出一个巡
　　警，才下了车。
　　巡警走近我说，"你自己雇车罢，他不能拉你了。"
　　我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，交给巡警，说，"请你给他......"
　　风全住了，路上还很静。我走着，一面想，几乎怕敢想到自己。以前的事姑且搁起，这
　　一大把铜元又是什么意思？奖他么？我还能裁判车夫么？我不能回答自己。
　　这事到了现在，还是时时记起。我因此也时时煞了苦痛，努力的要想到我自己。几年来
9 D: t" s) i' A5 [0 I, Y　　的文治武力，在我早如幼小时候所读过的"子曰诗云"⑵一般，背不上半句了。独有这一件
( b% s3 G# R8 a+ @4 p3 X) Z　　小事，却总是浮在我眼前，有时反更分明，教我惭愧，催我自新，并且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。
　　一九二0年七月